2019年第32卷第10期
肖淑琴主任医师从痰瘀论治小儿抽动症经验*
李晨，肖淑琴△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北京100010
［摘要］肖淑琴主任医师认为儿童抽动症属中医“肝风”范畴，病位主要责之于肝、脾、肾，病机为风动痰扰、瘀血阻络，时强调健脾平肝养肾，涤痰化瘀熄风，以二陈汤合芍药地黄汤随证加减，疗效显著。
［关键词］抽动症；痰；瘀；经验；肖淑琴
［中图分类号］R2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6852(2019)10-0009-03
Xiao Shuqin忆s Experience of Treating Tourette Syndrome Based on
Phlegm and Stasis
LI Chen,XIAO Shuqin△
Beijing Hospital of TCM Affiliated to Capital Medical University,Beijing100010,China
Professor Xiao Shuqin thinks that Tourette syndrome(TS)is of the category of liver-wind in TCM theory,it is located at liver,spleen and kidney,and its pathogenesis is internal stirring of liver wind and blood stasis obstructing the collateral,the therapy should emphasize invigorating spleen,soothing liver and nourishing kidney,
washing away the phlegm,resolving the stasis and extinguishing
the wind,Erchen Tang combined with Shaoyao
Dihuang Tang are modified according to the symptoms,and it shows notable effects.
Tourette syndrome;phlegm;stasis;experience；Xiao Shuqin
肖淑琴主任医师为北京市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她从事中医儿科医、教研工作50余载，治学严谨，学验俱丰，尤其擅长中医辨证儿童精神神经系统疾病，对儿童抽动症的有独到见解。笔者有幸随师侍诊，现将肖淑琴老师本病经验总结如下：
1抽动症的病因病机
中医古代文献中并无“抽动症”病名记载，但根据其临床表现可归属于“肝风”“搐搦”“慢惊风”“掣”“颤”等范畴。多发性抽动症又称为抽动-秽语综合征，是一种儿童期较常见的神经精神疾病［1］，其临床核心症状为运动性和发声性抽动［2］。本病病程较长，缠绵难愈，患儿可伴有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强迫障碍、睡眠障碍等［3］，导致多种心理行为异常，不同程度地影响患儿及其家属的社会交往、学习生活、人格发展以及心理健康［4］。多发性抽动症临床表现复杂多样，究其病因，肖淑琴主任医师认为责之痰、瘀居多，并指出其病位在心、肝、脾、肾，主要病位为肝、脾、肾3脏，病机主要为肝血(阴)亏
虚，肾阴不足，脾虚痰聚，引动肝风，风痰瘀互扰，引发抽动［5］。
1.1治动必治肝肝属木，肝藏血，主筋，开窍于目，主风。《黄帝内经》云：
“风性善行而数变”“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主疏泄，肝气以冲和条达为
顺。小儿“肝常有余”，外感六淫之邪易从阳化热，情志所伤，五志之火，易导致肝木失调，郁结不舒，化火生风，气火上逆，肝亢动风，患儿可见摇头、耸肩、眨眼等，故本病首先定位于肝，治动必治肝。1.1.1新病多在肝脾“肝常有余，脾常不足”为小儿的生理、病理特点。肝为风木之脏，主藏血，性喜条达而主疏泄，肝在体合筋，其华在爪，其声为呼，其变动为握。脾属土，主肌肉、四肢，主运化，开窍于口。脾又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小儿“脾常不足”，若恣食肥甘厚腻之品，酿生湿热，或因素体虚弱，久病体弱，损伤脾胃，导致脾虚，气血生化乏源，水湿失运，聚湿为痰，痰湿互结，蒙蔽清窍，痰湿内扰，聚痰化火，引动肝风，风火相煽，发为抽动之症。此外，若感受六淫之邪，化热生风，外风引动内风。肝脾二脏常相互影响，肝旺横克脾土可致脾虚，脾虚则易导致肝旺。肝脾失和，风痰内生，流窜经络，客于咽喉、四肢肌肉等部位，则发为本病。故新病病位多在肝脾二脏，上应顺应肝性，疏肝柔肝，同时顾护脾气，以抑肝木。
1.1.2久病多在肝肾“肝常有余，肾常不足”亦为小儿的生理、病理特点。肝具有藏血及主疏泄之功能，为风木之脏，体阴而用阳。肾具有藏精、主水之功能，为先天之本，
阴阳
之根，命门
之所居。肝肾同源，精血可相互滋生，制约肝阳。如果小儿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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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stern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2019Vol.32No.10
不足或后天失养，导致肝肾阴虚，精血不足，筋脉
失养，肾阴虚水不涵木，则肝阳失潜，浮阳上越，阳亢风动，可发筋惕肉瞤，表现为抽动之象。肾为人体诸脏腑疾病的最终转归，若疾病久延不愈，脏腑精气亏虚，阴阳虚损，则会影响阴阳水火之根本，
累及至肾，即久病及肾［6］
。故抽动日久病位多在肝肾。上当以滋补肝肾，平肝熄风为法，肝肾婴儿陈倩倩
同治，最终达到目的［7］
。
1.2痰瘀为主要病理因素肖淑琴主任医师认为本病乃痰瘀合而为病，痰瘀是本病的主要病理因素，以痰、瘀为标，以脾虚、肝肾阴虚为本，临床常虚实并见，相互转化。
1.2.1怪病多痰“百病多由痰作祟”“怪病多
痰”。“痰”是导致抽动症的一个重要病理因素。
小儿生理、病理特点之一为脾常不足，加之小儿多喜食肥甘厚腻，饮食不节，日久可损伤脾胃，脾胃虚弱，内生痰湿，日久可蕴而化热，出现痰热内扰，或由于小儿情志不舒，肝气郁结，肝木克脾土，脾失运化，湿聚成痰，郁而化热，引动肝风，均可致肝风挟痰火走窜经络，痰随风动，风随痰阻，以致风痰阻络，表现出肌肉抽动，上犯清窍而秽语。
1.2.2奇病多瘀肖淑琴主任医师认为，“瘀”
亦是导致抽动症的一个重要病理因素，“怪病多痰”
“奇病多瘀”，痰来自津、瘀本于血、津血同源，“津
液涩渗”停而成痰、为瘀，则痰瘀同病。
历代医家对痰瘀同病理论均有阐述，如《诸病源候论》云：“诸痰者，此由血脉窒塞，饮水结聚而不消散，故能痰
也。”人体津液代谢出现障碍，则聚而生痰，痰湿阻塞脉道致气血运行不畅，血络涩滞而为瘀，故脉络
阻滞则瘀血自生［8］
。
痰瘀共病，内可扰五脏六腑，外可窜筋脉皮肉及四肢百骸，故抽动症临床表现为抽动部位游走不定，且肝藏血，主风，风为用，血
为体，血归心属火，风归肝属木，木生火，故风、
火、痰、瘀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可酌加活血化瘀之品，使血脉通利，血行风
灭，瘀消动止。李妍怡等［9］
认为本病应从血论治，虽不直接熄风，养血活血却能达到行血熄风之旨。2健脾平肝养肾，涤痰化瘀熄风
2.1扶正祛邪，标本兼顾抽动症为本虚标实证，大法为扶正祛邪，标本兼顾，健脾平肝养肾以治本，涤痰化瘀熄风以治标。肖淑琴主任医师运用二陈汤合芍药地黄汤加减本病，疗效确
切。基本方药物组成：茯苓、法半夏、陈皮、甘草、生地黄、白芍、钩藤、郁金、石菖蒲、黄芩、牡丹皮。方中法半夏辛温燥湿化痰；
陈皮理气燥湿消痰；茯苓、甘草健脾燥湿，益气补中；生地黄、白芍滋养肝
肾；白芍、甘草酸甘化阴，柔肝解痉，缓急止痛［10］
；
钩藤、郁金、石菖蒲均入肝经，镇肝解郁，清化痰
热，豁痰开窍；黄芩苦寒，清上焦热而泻肺火，还可佐制半夏之辛燥；牡丹皮凉血活血，化瘀通络。全方标本兼顾，寒热并用，攻补兼施，从而达到止抽
开窍的目的。现代研究［11-13］
证明，牡丹皮的主要成
分丹皮酚等，具有保护心血管及神经的作用。现代药理研究［14］
发现，钩藤也有神经保护作用，“一味
丹参，功同四物”；现代研究［15］证实，丹参有效成
分在神经系统疾病中发挥着重要作用。2.2加减运用，灵活变通本病属慢性病，临证之时必须考虑虚实变化，由于本病病程长，邪正盛衰及气血分布状态之间又存在着相互交叉的关系
［16-17］
。因此在疾病过程中可由实致虚，亦可由虚转实，甚至出现虚实互变，虚实并存的情况，
还需针对体质、病因、病程及病情变化，予以灵活加
减应用。血瘀者加红花、赤芍、丹参；肝郁气滞者加
柴胡；气血不足者加黄芪、当归、太子参、麦冬；筋惕肉瞤者加天麻、钩藤、菊花。选用药物尚需注意祛湿化痰，不宜过于辛燥以免重伤其阴，清热泻火勿苦寒太甚，以免伤及脾胃，养阴益气时应防止滋腻过度以助湿，应用补益药还应防止闭门留寇或虚不受补等。总之，本病应以健脾燥湿为主，滋养肝肾为辅，佐以祛风活络开窍。
2.3祛瘀药在抽动症中的应用《景岳全书
·痉证》曰：“其病在血液，血液枯燥，所以筋挛。”肝藏血，主筋，肝血不足，筋脉失于濡养，血虚生风，阴不制阳，水不涵木则风动，故治风先治血，血行风
自灭。活血法是针对瘀血病机形成的方法。
血溃充盈，喜通畅，其病理特征为虚、瘀两类，而血虚和血瘀往往互为因果［18］。《读医随笔·虚实补泻论》曰：“叶天士谓久病必治络，病久气血推行不
利，血络之中必有瘀凝。”因此，肖淑琴主任医师认
为，抽动症应酌情选用祛瘀药，如牡丹皮、当归、川
芎、鸡血藤、生地黄、芍药等，且不论抽动症属何种
证型，治风均应不离血药，利用配伍活血化瘀药的流动之性达到补而不腻、补不生瘀的目的。3预防与调护
肖淑琴主任医师强调本病病程较长，需坚持规律3个月以上。初期口服中药汤剂每日1剂，待病情好转后可改为2耀3日1剂，直至病情无反复后停服。在药物的同时，应注意日常生活的调护，尤其是患儿家长、老师应配合医生辅以心理，不要把患儿出现的抽动表现误认为是淘气、
不
守纪律而加以批评指责，应积极，避免精神刺激，给予患儿更多的温暖和关爱，鼓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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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增强自信心，加强自我控制能力［19］
。同时，为减少病情复发，还应注意饮食起居的调养，预防感
冒；勿使患儿劳累过度，保证充足的睡眠，适当参加体育活动，以增强体质，方能获得满意的疗效。4典型病例
案患儿，李某，男，11岁，2017年4月16日初诊。患儿5岁时无明显诱因出现反复不自主眨
眼，后逐渐出现反复清嗓、耸鼻、喉中不自主发声。
外院查头颅核磁、脑电图无异常，诊断为“抽动障
碍”，予口服硫必利后症状缓解。10岁时再次出现反复不自主眨眼、耸鼻、耸肩、清嗓、扭颈、喉中作声，服用前药无效，遂求诊于肖淑琴。诊时症
见：患儿反复不自主眨眼、耸鼻、耸肩、
清嗓、扭颈、喉中作声，纳眠可，气急易怒，平素喜食肥甘厚腻，二便调。查体：体型偏胖，舌质红，苔白中根腻，脉弦滑。诊断：抽动症，脾虚肝亢，风痰阻络证。治法：
健脾平肝，化痰熄风。药物组成：法半夏3g ，陈皮
5g ，钩藤10g ，牡丹皮10g ，石菖蒲5g ，黄芩6g ，生地黄10g ，防风5g ，菊花10g ，柴胡5g ，赤芍10g ，山萸肉10g ，浙贝母10g ，土茯苓10g 。14剂，水煎分服，1剂/d 。
二诊：患儿眨眼、耸鼻、耸肩、扭颈减轻，仍有
反复清嗓、喉中作声，查体：咽部稍充血，舌质红，
苔白，脉弦滑。前方去半夏，加生薏米10g 、金银花10g 、青果3g 。14剂，水煎分服，2日1剂。
三诊：患儿眨眼、耸鼻、耸肩、扭颈基本缓解，
清嗓及喉中作声明显减轻，前方去柴胡、黄芩、土
茯苓、金银花、青果，加茯苓10g 、郁金10g 。30
剂，水煎分服，2日1剂。
四诊：3个月后随访诸症消失，自行停药。按患儿抽动病史6年，脾气急躁，体型肥胖，喜食肥甘厚腻，舌淡红苔白腻，脉弦滑，可知病
位于肝脾肾，且痰浊内扰。其肝火炽盛，故以柴胡、
黄芩挫其火势；以钩藤、菊花、石菖蒲熄风散邪，使
邪有出路；其脾虚痰阻，故以半夏、
陈皮、浙贝母、土茯苓健脾祛湿化痰；其病程日久，久病及肾，久
病入络，故以赤芍、牡丹皮、
生地黄、山萸肉清热养阴活络。二诊患儿仍喉中作声，根据症状调整用药，前方去半夏以防辛燥伤阴，加生薏米健脾利湿，金银花、青果祛风清热利咽。三诊患儿诸症减轻，中病则去其苦寒之剂以免伤及脾胃，后继以健脾疏肝养肾，祛风化痰活络为法，前方加茯苓加强健脾利湿之效以绝生痰之源，加郁金行气化瘀巩固疗效。此方切中病机，使肝和脾健肾养，再无生风、痰、瘀之源，故能釜底抽薪，取效迅捷。
5
总结
中医药抽动症具有独特优势，肖淑琴主
任医师根据抽动症病程冗长、症情繁复、
休作有时的疾病特点，根据“久病入络”“久病多虚”
等理论，抓住主证，辨证精确，标本兼治，攻补兼施，临床运用二陈汤合芍药地黄汤加减本病多年，取得了满意的疗效，复发率低且无明显毒副作用，为中医药本病提供了可行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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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12-05
*基金项目：肖淑琴“宽街明医”
工作室项目。作者简介：李晨(1985—)，女，硕士学位，主治医师。研究方向：儿科疾病的中医药。
△通讯作者：肖淑琴(1937—)，女，主任医师。研究方向：儿科疾病的中医药。